她最“伟大”的爱情，激发了她最黑暗的创作（视频版）

最近，娱乐圈的八卦比较多，吃“瓜”群众们也随着明星们的分分合合，在“终于相信爱情了”和“再也不相信爱情了”之间兜兜转转。而我最近看的一部由青春偶像艾丽·范宁主演的《玛丽·雪莱》，其实从某种程度上，也能对当下发生的这些八卦，构成一个有趣的注脚。在对方有妻女的情况下，16岁即与英国著名诗人雪莱私奔，成为其第二任妻子，21岁写出了西方第一部科幻小说《弗兰肯斯坦》，此外，其继母带来的妹妹则是同时期另一位大诗人拜伦的情妇——放在今天看来活得都相当惊世骇俗的玛丽·雪莱，堪称19世纪文艺圈的话题女王。而由沙特阿拉伯第一位女性导演海法·曼苏尔执导的《玛丽·雪莱》，讲述的就是这位传奇女作家最传奇的一段经历。如果概括起来，正如电影海报所说：“她最伟大的爱情，激发了她最黑暗的创作。”毋庸置疑，出身对一个人的命运起着关键作用。玛丽·雪莱的父亲威廉·戈德温，是19世纪著名的知识分子，无政府主义的提出者之一，凭借《政治正义论》一书在伦敦激进主义圈子里颇为有名。玛丽小时候，父亲就经常带她去拜访知识分子名流们，比如浪漫主义先驱诗人柯勒律治，甚至美国副总统阿龙·伯尔。同时，其父亲还是废除婚姻论的大力倡导者。虽然在玛丽出生11天后即去世，但无论是电影还现实中，母亲玛丽·沃斯通克拉夫特对玛丽的影响显然更大。她被认为是史上第一位女性主义者，代表作《女权辩护》。时代也是助推者。经历了极其保守的18世纪，在康德哲学的影响下，一群信奉主观、感性、灵感、自然的诗人在18世纪末拉开了浪漫主义的序幕，将启蒙运动提倡的思想自由、个性解放发挥到了极致。而雪莱夫妇、拜伦就活跃于这场运动开始枝繁叶茂的19世纪。事实上，为了迎合“女性主义”的大旗，突出女主光环，影片对史实做了一些改动。比如电影中，玛丽是在与雪莱相恋之后才知道后者有妻女，但现实是，二人第一次见面，就是雪莱带着第一任妻子到戈德温家做客——不过雪莱第一任妻子的死倒确实让玛丽一直有负罪感。另外，影片结尾的争夺作品权的问题其实子虚乌有：雪莱到死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诗人，他所有的诗歌加起来卖出去的数目都不及玛丽的《弗兰肯斯坦》一部作品，尽管小说写出来后，雪莱帮助修改了一些字词，写了序言，联系出版商匿名出版，导致确实一些人猜测这本书是雪莱写的，但玛丽马上就写信澄清了。然而，再惊世骇俗的人遇到琐碎生活，也是一地鸡毛。影片中，无论是软弱、情绪化的雪莱，还是生活浪荡、完全不负责任的拜伦，都和当今常被冠上“渣男”标签的男人无疑。虽然和现实有出入，但有很多资料都显示，在玛丽怀孕期间，秉承“自由联合”婚姻思想的雪莱和玛丽同父异母的妹妹——也就是后来当了拜伦情妇的克莱尔，走得的确很近；玛丽的女儿的死也确实是由于雪莱的鲁莽和任性导致的——不过他当时不是为了躲债，而是执意要求玛丽连夜带着生病的孩子去罗马投奔他。在影片中，女儿的死成为两人关系的一个“分水岭”，也从这时开始，一个承载着玛丽生命体验，融合了缺陷、背叛与复仇等元素的“怪物”形象，开始在玛丽的脑子里诞生。影片的题眼也正是雪莱和玛丽关于《弗兰肯斯坦》结局的一段讨论：当雪莱建议玛丽把怪物写成美好的天使时，玛丽断然拒绝。 尽管影片很多情节的转承没有足够的铺垫，人物塑造上也存在诸多不足，但一些细节却值得玩味。在拜伦家做客时，拜伦曾给玛丽展现了一幅画：画中是一位正在做噩梦的女性，她的梦外化为一只可怕的猿猴蹲坐在她身上。画的作者正是玛丽母亲沃斯通克拉夫特的第一个情人。历史上，因为其情人变心，沃斯通克拉夫特曾自杀未遂——要知道，这可是一个完全不理会世俗，和戈德温相恋后甚至允许他同时追求别的女子的“女战士”啊！另外就是玛丽的父亲戈德温，一个曾鼓吹开放婚姻观的人，却很难接受此类情况发生在女儿身上，并由此和玛丽断绝了联系。 所以，本质上，《玛丽·雪莱》并不是一部鼓吹女性主义的作品，历史上的玛丽本人，也从来不是什么女性主义者。她曾说过，“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可能再写一部《女权辩护》，我总是无法宣告自己”、“对于女性问题，我从未确定自己的观点，我认为不是撤销所有的束缚，就能保证社会的进步，人生来总是要学会自我否定”。玛丽最大的“惊世骇俗”或许是她很早就认识并接受了缺陷：他的父母、雪莱和拜伦这些人身上的缺陷，她自己身上的缺陷，当然，还有爱情上的缺陷。她也为女性的被压迫鸣不平，但她同时认为，在生活的复杂性面前，任何口号和理论都是无能为力的，反而是女性身上原有的对爱的守护和忠诚能够守住一方幸福。在自己的小说中，玛丽笔下的“怪物”弗兰肯斯坦走向了心智迷乱自我毁灭的结局，而玛丽选择了继续将人生之路走下去，直到送走身边一个又一个亲人：除了影片中的夭折女儿，玛丽还有一儿一女也未及成年就早逝，雪莱则在一次出海中遭遇暴风雨遇难，年仅29岁——这或许才是玛丽·雪莱真正的勇敢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