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P248 精神受苦| 沒有名字、無法言說的痛與孤寂 feat.李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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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摘自李昀

昨夜一個人回診檢查，長了三公分的瘤，醫生說，不用擔心，搞不好像上次一樣會自己消失，繼續追蹤就好。但上次不到一公分，而這顆在幾個月內快速長大，太快了。

但我其實不傷心，有長東西比較好，可以專心治病比較好。可能生活像是一片焦土的時候，聽到什麼壞消息都很趣味吧。

醫生問了幾次為什麼之前不回診，也沒繼續吃藥，我含糊地用發生了些事帶過好像無效。最後我簡單說了下在急診被圍毆的事情，我淡淡的簡述，但醫生只是大聲疑惑的說「被打？」

對，我說，是真的，是有照片的那種真的。

幾乎在我最後一個音落下之前，他只說因為我上次沒有把藥吃完所以先開一週，下週回來領下一週。

我說，那是指一週好些了就不用吃了嗎？他說需要把療程吃完。但是走了之後發現他沒有幫我預約回診，藥跟上次的其實也一模一樣，沒有因為症狀有所不同。

怎麼說呢，是個好醫生了，會好奇我的遭遇，也為我做了檢查。遇過太多連問診都反駁，一項檢查都不願意排的醫生後，我最後還是回來這裡看。

只是離開的時候還是哭了整路，覺得很多事情終究無法承受。我其實到後面不尋求理解或是友善了，無論如何懷疑是我活該被打，或是為不認識的醫療人員或駐警護航而忽視眼前的人我都算了。

每次人們都是好奇的獵奇，但是聽完又只想責備我，有的說你一定做了什麼事才會這樣，有的說你怎麼不行動不提告，有的說沒辦法醫療對精神病人就是這樣，最後很多人說被打很嚴重嗎？你幹嘛一直想？

很多次之後就覺得不需要提，最好的結果只是對方很憐憫或憤怒，但感覺很遙遠。

這確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，我被打被羞辱被虐待很多次，很多很多。但是往死裡打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吧？

我也確實沒有任何一絲的「不乖」啊這次。以為這次總不是我的錯了吧，這次真的不是，但事實證明只是，人們發現不是你的錯之後只是，發現無法指責你，所以沒興趣了。

很多事情只是，沒有了。與他無關。

他有他的生活，他不需要理解，甚至不需要聆聽。這是一個所有言語都失去意義的時代，所有在乎都是枉然。我的一切都在燃燒，但是與他無關，與所有人無關。

剛好最近在關注豐原高中的事情，我只是在想，同樣是被權力機關與周邊的人否定，我是怎麼活下來的？答案是不要在乎任何，放棄就可以了。

當我們再也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憤怒與悲傷，我們的肉身就可以活下來，雖然靈魂死去，但是誰在乎呢？

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言語，或是書寫，對世界的信任可能，就是沒有。大部分時間只是去樓下抽菸，流著淚試圖找一些朋友然後收穫一些拒絕，最後硬著頭去老家群組開些好笑話題，但也沒什麼好結果。覺得自己很卑賤，連一點點的好意也不想放棄，然後我就放棄了。

鼓漲著很多情緒，但是人不喜歡帶來麻煩的人，人們互動想要獲得，給予也是一種憐憫的自我感覺良好的獲得，我盡量不麻煩，我也沒有條件去要什麼。

有一天承認，可能就是沒辦法。

可能就是，這樣了。

眼前一片焦土但是，也就只能這樣了。

上次被調侃地問說這次閉關會多久？我笑笑沒有回答。有些事情決定之後就不會回頭了，可能就沒有然後。我會去很遠的地方，而這也與你們無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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